下午两点多，窗外忽然一阵吵嚷，是我非常熟悉的声音！赶紧跑到窗口，一眼看见“东小院儿”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小东西正在独自溜达。正是小椋！
上午我曾在这里“地毯式搜索”，分明没有！你真的隐藏那么绝妙，连我都能懵过去吗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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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设想了几种可能性：最大的可能是小椋早上跳出围栏之前就注意到了东小院儿，脱身出来之后直奔这里，缩在某个角落好好睡了一觉。爸爸妈妈大概也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，因为这段时间它们一直也没动静……这种可能性的前提就是：我上午的搜索果真失败！
当然也有另外的可能性，例如小椋早上已经上了树，这会儿又掉下来了？我总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。
如果小椋一直是在这里，已经三个多小时了，还没有什么野猫之类的跑来吃了它，也真算它命大！
我还在琢磨另一只去向不明的小椋，它到底哪去了？总觉得今早掩埋的不是它，那只小鸟肯定是刚刚那啥的，而小椋的爸爸妈妈从凌晨到现在，虽然也跟喜鹊们打来打去，但丝毫没有上次那种悲痛欲绝的表现。也许一撮毛儿昨晚或今晨已成功离巢？也许刚才这三个多小时，趁着小胖子脱险睡觉的功夫，爸爸妈妈是去照料一撮毛儿了？
小椋转身走到墙根儿一带去另外想想办法。
（左图是下图远景的局部放大，看不清这孩子背上是不是有伤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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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这只灰喜鹊在枝头上拼命作着示范动作——“这样飞！这样飞！象我这样飞！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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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黑喜鹊仍是甩不掉的威胁，爸爸妈妈时时还要对付它们。 其间有非常好玩儿的一幕我没拍到：椋爸妈迎面阻挡黑喜鹊，不许它们靠近这一带；一只灰喜鹊飞来与它们并肩站在一起，表示“声援”。后来椋爸妈还没出手，灰喜鹊倒抢先冲出去跟黑喜鹊打上了！那一刻我几乎有一种冲动想写一本书，就叫《谁是最可爱的鸟》…… 让我非常揪心的是：爸妈并不总是在这里，它们双双来去，过一会儿就会消失一阵儿。最长的一次曾有20来分钟无人看护地面上的小椋。也许爸妈是去为小椋觅食，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真有另外一个孩子同样需要照料？搞不清。难道它们就不能分工一下，一人管一边儿吗？ |
| 不管爸爸妈妈在不在，每当有黑喜鹊喧嚣逼近的时候，小椋就会立即钻进草丛躲起来。看看我们是多么聪明勇敢的好孩子！我们把自己藏得多好呀~~~~~~~ 这是在“我们家”出生的孩子。这是它“生命之旅”踏入陌生世界的第一天。我为它今天全天所做的一切而骄傲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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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上面这几张时，黄昏光线已经非常暗。快七点了，小椋还在地面上。难道它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么？满院儿野猫，一只不会飞的小鸟能在地面上平安活到明天早上么？实在没办法，我只能“干预一次自然”了。我决定要把这只小鸟拎起来，搁到树上去！
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专为小鸟们而下楼。换衣服换鞋，下楼绕道，总共十几分钟。待我抵达东小院儿，和上午一模一样的情景再次出现——太平世界，一片安静，大鸟小鸟，啥都没有！
简直非常瞠目！今天全天一再晕菜之后，俺再次晕菜！一下午将近五个小时，小椋百般努力也只能蹦个一、两米高，就在我下楼这十几分钟之内，它忽然展翅高飞了？！
上午已有一次搜索失败的经历，这会儿再次搜索，比上午还要仔细一百倍。仍然没有！
我还在继续翻垃圾的时候，来了一只猫。一只深色的大花猫，此时在我眼里就跟来了一只老虎差不多。我坚决驱逐它，而它坚决不肯走。我逼近几步，它就后退几步；我一转身，它随后就又凑过来……我都忘了最后到底是怎么把它弄走的，反正当时天基本上已经全黑了。
又是在头顶上的树冠中听到灰椋鸟喂食特有的吵闹声。上午就是这样，这会儿又是这样，我实在不敢再相信了。但是不信也没办法，天色太暗，树影间啥都看不见，无法“眼见为实”。反正地面上确实没有，只能祈祷着乱七八糟的奇迹真的就是这么奇迹吧……
这晚客厅终于开灯了。这晚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。没有鸟叫，没有猫叫，一切都很安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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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一天，13号，清晨六点多就爬起来跑到窗口去看。一直守到七点多，东小院儿的树上啥都没有。飞走了？根本就没上树？让猫给吃了？ 极度纳闷儿之中随便转到北边阳台去看看，刚到窗口，毫无精神准备地，一眼看见椋妈妈带着小椋，就站在窗前最近的老柏树上！ 这棵树早已被我命名为“告别树”，几乎所有被我特别关注过的小鸟，在最后离去之前都要来这里告个别。但这只小椋的“告别”格外不同，简直就是一场“成就展”——它已经能飞得这么好了！从东小院到这里，远倒不远，也就三、四十米吧，但这已经是正式的“飞翔”。 从昨天凌晨到现在，这只小鸟一步一步地给了我太多的意外：突然离巢，突然离开门球场，突然消失，突然出现在东小院儿，再次突然消失，然后，突然出现在这里！ 新的问题是——椋爸爸忽然不见了！今天只有椋妈妈带着小椋，除了觅食喂食之外，椋妈妈一直在焦急呼叫寻找。俺刚刚松了口气，这会儿又揪起心来…… |
| 趁妈妈外出觅食的时候，小椋在树上拍打着翅膀继续进行飞行训练。它让我看到了翅膀下面很深的伤口。 这孩子果然有伤，而且从多张照片上看，伤口还不止一处，简直称得上“遍体鳞伤”。回头细看昨天的照片，那些伤口到处可见，只是我原先没有注意到。这个时期的小鸟生长迅速，一天一个样，今天已有很多新的小绒毛毛长出来，遮盖了昨天的一些伤痕了。 我相信主要是从高楼上跳下时，被楼下小树的树枝刮伤。当然也不排除那一刻有黑喜鹊趁火打劫过来叨咬。另外可能还有些腿伤之类是我们看不到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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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对比昨天小椋在门球场的照片。它肯定很疼，但还是很坚强。如果换了我们人类的孩子，早不知哭成什么样儿了…… |
| 一只灰喜鹊也落到这棵老柏树上来，就落在小椋身边。当时椋妈妈也在。谁都没有注意灰喜鹊，它却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、简直不知道为了什么，忽然就回身狠狠咬了小椋一口！小椋“吱”地大叫一声，蹿到北边数十米开外另一棵老柏树上去。椋妈妈愣了一下才赶紧追过去。后来它们一直就停在那棵树上了。 昨天见到灰喜鹊帮助小椋爹妈抵御黑喜鹊，还见到灰喜鹊急着教小椋如何起飞，简单把它们当成了“最可爱的鸟”。无比好感却在这一刻轰然崩塌！看来人分好人坏人、鸟分好鸟坏鸟，全都不可一概而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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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右图是继续让我迷惑的一幕：椋妈妈呼叫了一早上，这时终于有一只男椋鸟飞到老柏树上来。从椋妈妈欢悦的叫声和表情上看，这应该就是椋爸爸，但他嘴里分明叼着食物，小椋蹦过去乞食时，他却没有喂给小椋。他只是稍停了一下，低头看看这娘儿俩，然后就叼着食物径直飞到楼后东小院那边去了。当时椋妈妈扔下小椋大叫着紧追过去，而小椋一路叫唤着又去追妈妈，一家人全都飞到楼后去了。 到底是不是椋爸爸呢？这是留给我的另一个永远的迷。也许小椋真的还有一个兄弟也已成功出飞，椋爸爸和椋妈妈真按我想的分了工、椋爸爸现在是在照料另外一个孩子？ 如果不是这样，此后椋爸爸再也没有出现，他可能真的就是出了什么事了。昨天早上小椋离巢时，爸爸妈妈跟黑喜鹊的战斗异常惨烈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负了什么伤，椋爸爸不会是撑到小椋终于安全了，他自己却再也撑不下去了吧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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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椋回到东小院儿的树上，此后两天没有再离开。椋妈妈一直在附近觅食喂他，而他自己一直在树枝间勤奋练习飞行，大概也在抓紧养伤。天气光线一直不好，我没有再多拍片，留神听着动静，似乎没什么大事了。 |
| 又两天后，15号清晨，椋妈妈带着小椋飞到东边大杨树上。短短两天时间，这小子吃得很胖，“保龄瓶”快成“保龄球”了。 而椋妈妈一直仍在焦急呼唤，后来不知她看到什么，大叫一声蹿了出去，小椋随即紧追…… 毫无准备之间，他们突然就这样走了，此后再也没有出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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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送小椋展翅高飞，一刹那间，我想到了长眠在我家楼下的两个小生命。我至今不能断定其中第二只小椋鸟是不是三兄弟之一，但它反正也是整个繁殖季节留下的代价。 生生不息，永远就是一个血肉凝成的百分比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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